坏男孩
第九章 Überraschungsnacht
失望可以有两种。一种来自于满怀期待，但无功而返；一种来自于渴望唤起他人的期待，而被冷漠以待。
现在，西撒可以作一首关于失望的诗。诗的名字叫做去你妈的卡滋。
还记得周日下午那一叠设计稿吗？
早上九点，西撒将它们张贴在墙面上，等待老板来评图。三个人三套图，如果被选中的话就可以跟着设计总监做这一季的设计。设计总监既然是总监，平时当然是很忙的，就是说，如果被选中，就是他做新一季的设计了。总而言之，就是很令人激动。时装发布会是最令设计师激动的，差不多就像母亲终于把肚子里十个月大的孩子从身体里挤出去一样兴奋。
那时节，卡滋和往常一样像个和尚一样，从门外大踏步进门了。他走路的样子就像一个走T台的和尚。上帝原谅西撒，把自己的设计总监说成异教徒让他觉得根本不够爽。西撒现在的心情，就像斗牛场上的牛，就想一脑袋顶死他。总之，当时他走进来，只用了三秒钟，三个展板各一秒钟，扫了一遍。就进门去了。再出来的时候，他对西撒旁边的两个人说：谢谢，你们可以走了。
于是西撒紧张地站在那里，卡滋上下打量了一下西撒说：你是设计师还是模特啊？
西撒笑了一下说：我是设计师里最适合当模特的。然后伸出手去想和卡滋握手。接着卡滋头一转，手一伸，扯了两张纸下来。看了两眼，拿走了其中一张。一边拿一边说：这张我拿走了，你走吧。
这次连谢谢都没有了。
西撒的心情，就好比一只小金鱼在海中快乐地游曳，然后一头撞上了玻璃缸壁一样。
那么这首关于卡滋的，悠远绵长的诗，内容就是：
啊，去你妈；
你怎么不去死；
拿你大爷，
你怎么不去死。
中午的时候，他吃着食堂，想起乔瑟夫问他公司的食堂好不好吃，能不能带他去吃一次的问题。他吃着布丁，就好像在吃别人的口水一样。他在想，什么时候带乔瑟夫来吃一次。
到了下午，秘书处的人过来找他。问他有没有看到邮件。
"我没看到"西撒回到。
"那么我就当面恭喜你啦！"秘书长史摩机愉快地说"你成为这一季的设计助理了！"
西撒愣住了。
"那么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写邮件给我，我们帮你安排办公室还有带你参观工坊。春季发布会会吸引很多订单和合作项目，所以对设计要求很高，你最好做好彻夜泡工坊的准备。。。另外和工坊的工友们打好关系也很重要，不然人家会拒绝加班的哈哈。当然，你这外型应该没有问题。"
西撒盯着喋喋不休的史摩机，整个人还处于当机中。他已经接受了设计助理落在他头上的现实，然而他不能想象跟着卡滋做设计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他毕竟从来没有和性格这么糟糕的和尚相处过。
"对了，我能问一下吗？"
"什么事？"史摩机睁大真诚的双眼，大大的黑眼珠吓了西撒一跳。
是JOJO眼睛大还是史摩机眼睛大？西撒在心中默默地揣测着，一边问道："卡滋有没有对我的设计做过评价？"
"他没有当面告诉你吗？"
"没有。"
"我说实话哦？"
"说"
"你很有天赋，就是一点都不酷"
我哪里不酷了？？？
西撒整个人都有点坏掉了。他把眼睛的问题抛在了脑后，整个一下午都在揣测酷是一种什么概念。
晚上突然来了一个急单，给品牌商的设计被打回来了，下周就要做成衣，所以必须在这周内搞定，就是说，这周都得加班，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解放。
一来二去，到晚上凌晨两点才回家。
对于西撒来说，今天是一个受惊的日子。
凌晨两点，从利物浦街走近便士巷，这一段是一条漆黑又湿冷的路。西撒想着这个酷的问题，在冰蓝色的湿气中立起衣领。就在这时，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
西撒睁大了眼睛，心里居然闪过一丝怀念。他抓住那只手的手腕，反手一扭，然后用自己的手肘去撞他的肘关节，那人一声惨叫，西撒仍未松手，他一个弓步，腰一扭，把那人甩在地上，另一手抽出公文包里的扳手就要往下敲，那人的脚却不知什么时候绕上了他的腿，在膝关节处一绞，就把西撒绊倒在地，西撒摔在地上，挣扎着想起来，没想到对方速度极快，抓住他的衣领就压在墙上。他的力气很大，西撒感觉肺里的空气都被压出去了。他被撞的晕乎乎的，再睁眼就看见一双好大的蓝眼睛，他这才认出此人是谁。
"卧槽你眼睛怎么这么大？？" 好像台词不太对。
"卧槽你打我干啥？？"
"你捂我嘴干啥？？"
"打招呼啊"
"你没打过招呼是不是"
"我叫过你，你又不回头"
"我在听walkman啊"
"对啊，你把耳朵捂了，那我就捂嘴咯"
"。。。你把我松开"
"你买吃的了？？"
西撒翻了个白眼，"不是给你的"
乔瑟夫当时就露出了哀伤的眼神，眼泪汪汪地瞧着西撒。
"我饿了……"
"妈妈咪呀，你睡我的床，穿我的衣服，看我的书——别瞪我，我什么东西你没翻过——现在还要吃我的东西，你就差女人没跟我睡同一个了，你说我们俩什么关系我要这么惯着你啊？啊？"
"你住我妈的房子诶"
"房租就是养你吗？？"
"那你做饭我洗碗嘛"
"算了，今天晚上的吃的分你一半，明天我给你点钱，你去买菜可以不，tesco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我这周都加班，没时间买菜"
"我给你做饭？"
"你狗年马月才回来啊？？？"
"嘿嘿，我现在有工作了，每天都这个点下班，咱以后可以一起吃饭了。"
西撒感觉相当不爽，这个时代是不是傻子都可以找到工作了。简直是万能的资本主义。
"那你几点上班啊？"
"晚上八点，上到凌晨两点左右吧，轮班制，有的时候十点上班，四点下班"
"那我起床你不起床，我回家你一起回家？"
"对啊～陪你回家啊～"
"你明天请我吃饭"
"没有钱啊～"